贰拾壹

是个死人,偶尔诈尸。

无以为继

阿怜走到栅栏处难得地懵了一下。

今年寒假放得有些早,刚经历辞旧迎新的元旦,考试便匆匆而至,又匆匆而过。没几日后,便已经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在火车站的人潮中艰难前行了。

阿怜扳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耳机中潺潺流动的轻音乐的声音在人声鼎沸的广场下显得格外模糊和渺小。她将外套的拉链解开,从家里出发走到这个小广场,本来还瑟缩着打哆嗦的身体已经开始冒出细密的汗,只有手心还是冰冷的。她把耳机向耳朵里塞了塞,埋着头加快脚步向前挤着。

前面便是三岔路口的斑马线,跨过那座窄小的桥之后,行人便会减少。跟朋友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阿怜凭着在这个小镇蹦跶了18年的记忆,轻车熟路地从人潮中解放了出来。

穿过小桥之后有座报刊亭,老板是跟阿怜相熟的叔叔阿姨,从小到大不知道奉献了多少零花钱的地方。耳机里的音乐在听清最后几秒尾音后陷入了换曲的宁静,阿怜将手塞进衣服兜抬头的同时就这么愣住了。

原本应该是有的,即使到晚上9点都会亮着灯的小小的报刊亭,亭子还有个三角的屋顶,并不是能够让人忽略的存在。

可是现在,却连它的一点影子都毫不存在。

桥下是河流,冬日河边的风总是冷的,即使裹着厚重的棉服还是能感受到拍打到脸上并不温和的凛冽。耳机里的歌曲迟迟不换到下一首,静谧里带着滋滋的电流声,耳机稍微有些古旧了。

像是要确认记忆是不是长久滞留在大城市而发生了些许故障,阿怜有些踌躇地在原地徘徊了几个回合。周围的事物都跟记忆中的无差,除了那块本该是伫立着一座报刊亭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透过虚无的空气能望见河对岸的夜宵店,地上零零散散铺陈着一些碎石,一直延伸到这条道路的另一个尽头。就像是情感的阀门突然开了闸,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前仆后继地涌了出来,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种情绪,只是忽的眼里一涩,景物便模糊了起来。

并不是想不明白报刊亭为什么会消失,综合着每次回家小镇的变化和家人朋友的话语,阿怜在接收现实的那刻头脑里早已形成了答案。

那就是,它不再被需要了。

并不是什么难以解答的事,仅仅只是,无以为继。

然后记忆真的刻进了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渐模糊,和曾经消失的所有东西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阿怜并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文艺青年,她只是觉得有些失落,夜晚总是能让人神经更加敏感。她跨出步子奔赴与朋友约定的地方,只是脑子还是闲的,突然就想到了那句从幼时就滚瓜烂熟的诗句:

“笑问客从何处来。”

大概这次离开小镇后,它又会在身后悄然无息地逐步改变,改变到阿怜回家或许会迷路的地步。破败的老房子会推翻进行翻修,昔日生活过的小学校早已连山头都一起被推平,高中的学校已经无人进入,听说是要把它划入隔壁小学的地界。阿怜待过的地方一个个正被渐渐地取代抹消,日后提起也只能指着新修的大楼告诉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道“那边曾经是我读书的学校呢”。

曾经存在过,它们便是这样的事物。

只是阿怜希望自己不要忘记它们。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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